如果真有一国、一军、一群信徒目睹,那支圣铸军团身上刻下的神性曲线……其实和当年的血肉大敌一模一样?
那时,他们是否也会这样说:
“那不是天国的第四持剑人。
那是亚恩回来了。
那是被撕裂神明血肉后,重新铸出的毁灭者。”
那时的夏修,将不再单单只是天国之剑,而是新的“毒瘤”。
夏修清楚这一点。
他站在命运的浪口,自然能听见来自过去的呢喃:
“你在重复历史。”
“你,是血肉大敌的新主。”
******
只不过,现在的庭院之子跟过去的血肉大敌还是有点微妙的区别。
区别在于,庭院之主即是欲肉的继承者,也是天国的天使。
天国不会放任庭院之子失控,天国第四持剑人的背后也拥有伊甸和【雅威】。
而自从那枚【第四执政官·埃莱奥斯】的碎片在第一使徒的封印中被彻底“咀嚼”,他就已经嗅到了某种熟悉却久违的气息。
那是“吞噬与繁殖”的低语,是从欲肉谱系的底层往上拱动的阶级回声。
夏修的欲肉阶级瓶颈,在松动。
他清楚地知道,欲肉谱系从不是单纯的神学崇拜。
它是一套完整、可塑、可堆叠的神性结构体系。
它不讲信仰,它讲“构成”与“完成度”。
正是因为这样,在他还是一名禁忌实验执行者时,便从“第一阶级的奥林”一步步登上“第二阶级的赞德”与“第三阶级的沃卢塔尔”,成为某一世俗欲肉教团所称的大家长。
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权能在骨骼中缓慢重构的感觉。
他曾以为,天国的持剑人位格已经足够高,足以压制住所有其他体系的回响。
而事实是:
在他成为天国第四持剑人之后,他确实不曾再执行一次[神餐仪式]。
他有意让欲肉谱系冷却下来。
刻意不去触碰。
欲肉现在的晋升体系,也就是[神餐仪式]有问题,他无法让欲肉教徒成为新的……亚恩。
这条阶级晋升路径,只是通往奴役之路,绝非亚恩留下来的血肉之道。
所以,他将其欲肉谱系沉封于心魂最深处,如藏匿古神之牙。
——但命运与结构从不因自制而熄火。
它只是潜伏,等待“意义”的回归。
而今,当第四执政官的碎片如齿轮落入那早已断裂的“王冠链条”中,久违的擢升涟漪瞬间回荡。
那是种令人惊悚的快感。
来自下位存在的朝拜。
来自谱系的承认。
来自那座看不见的欲肉阶梯之上——“你可以继续往上爬了。”
他听见了声音。
不是语言。
是骨髓深处,有某种温热、滑腻、携带着血肉滋养力的流体,在一根根神经之中悄然滑行。
每一滴都在说:
“你已经满足条件了。”
“你正在重塑疆域。”
“你不是管理者,你是‘繁殖者’。”
“你不是追随者,你是‘重塑者’。”
【沃卢塔尔】,智者。
这个阶级,夏修已经滞留了很久。
在欲肉谱系中,这一层相当于局部教团构建者与神性结构解析师,是“知道献祭为何物、却无法自己进行创造”的中间层。
而如今,他感受到“晋升”正在缓慢开启。
他没有执行神餐仪式。
他甚至没有建立欲肉教团。
他只是开始做一件事——
建造军团。
以自己为模板,以圣铸就为外骨骼,以基因种子为胎壳——用欲肉谱系的逻辑,在构建一个“体系内的神性器皿结构”。
而欲肉认可了这一点。
认可了他的——“创生行为”。
下一个阶级的晋升已经开始松动:
【第四阶级·卡西斯特】,被世人称为血肉术士,也就是世俗教团的主教等级。
只要自己完成禁军计划、完成第一批庭院之子的完整铸造与人格稳定编排。
擢升将不可避免。
咚咚咚咚————
此刻,剧烈的抽搐将手术台震得微微颤动。
灰骑士·若阿尚·缪拉的身体正在挣扎。
不,是在崩解。
灵能结构因强行融合圣铸神经而全面断裂,圣铸就的基因灼烧血脉、人格破碎、脊髓负荷失衡……
他的肉体在发出求救,而意识早已陷入静默的深渊。
整个手术室的控制台灯光乱作一团,警报声接连而至。
但夏修没有动。
他站在手术台旁,眼神未曾一瞬动摇。
他的右手缓缓抬起。
空气在他掌心处被某种不可言喻的构造撕裂,像是现实被指尖轻轻剥开了一层皮。
【词条·血肉塑造术】
——浮现于他掌中。
那是一串古老而朴素的术式,夏修早在学生时期便将其掌握于心。
它是他曾经在欲肉派系里学习的最初基础,是构筑欲肉之路的第一块砖。
但这一次,不同寻常。
在[血肉塑造术]浮现的一瞬,他的手背上,悄然燃起了一道红色的螺旋印记。
它像是血管疯长后凝固的符印,像是火焰在骨骼上画出的痕迹。
——【亚恩之印】。
它不是被召唤出来的。
而是自己出现。
那一刻,夏修忽然明白:
他已不再需要【神餐仪式】。
他不需要咀嚼祭品、不需要滴血唤醒、不需要奉上神性残片以换取回应。
他已能,在不惊动祂的前提下——自行割除【祂覆盖的无垠】的部分。
也就是所谓的——“神之肉”。
就像从海中掬起一瓢水。
祂太大,祂不会察觉。
也不会在意。
而夏修的意志,足够冷静、精准、封闭——不会惊扰那位沉眠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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